诺贝尔获得者谈孩子能力的培养

早期教育一直是很有争议的问题，家庭要不要实施早期教育？什么是科学的早期教育？早期教育到底包括哪些内容，就是教孩子读、写、算吗？上周在京举办的“反贫困与儿童发展”国际研讨会上，来自美国芝加哥大学的詹姆斯·海克曼（James J. Heckman）教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他认为早期培养非常重要，适当阶段的投入可以获得最高的成本效益，但前提是要把重点放在多维能力的培养上。虽然这位诺贝尔前得主是站在宏观的社会经济政策的角度来阐述问题的，但其所讲内容非常适合帮助广大家长进行早期教育决策。在此特摘录他讲话中的相关内容，以飨博友。

　　早期培养的重要性：能力的培养

　　能力是个体在社会中发挥作用的才能，在塑造社会中起核心作用。能力的迥异是导致社会与经济不平等的主要因素。

　　个体能力只是能力涵盖体系中的一部分，它在社会中能够有效地发挥作用：在工作中、在社会中，以及在面对人生挑战时。能力的概念同时包括人们塑造自己生活的才能。能力不仅包括目前实现自我的能力，而且包括了创造未来以在将来实现自我的能力。

　　人成功发展策略的要素

　　所有有效促进人的发展的策略都应包括三个关键要素：

　　1. 家庭和早期培养在塑造人成年之后的能力的重要作用。

　　2. 人们在社会中所需能力的多维性，是一系列核心的能力促进了在生活的许多方面的成功。

　　3. 培养能力的技术：前一期的能力促进下一期能力的培养、不同能力之间的动态协同以形成未来的能力、人力资本投资在不同能力的不同发展阶段的效果均有所不同。

　　认知能力、健康、性格和个性特征都是成功生活的核心要素。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它们的可塑性都有所不同，它们彼此之间互有裨益。集中于人类能力的某个单一维度而将其他维度排除在外，将会错失人的发展的重要方面。这样做无法利用能力在培育和发挥过程中的协同机制。两千年以前孔子就已经注意到了能力的多维性以及它们之间的协同互动。中国古代儒家强调学生应掌握六种基本才能：礼、乐、射、御、书、数；通过培养这六种才能来培养学生多维度的能力，包括认知能力、健康以及良好的个性特征。

　　学校教育与认知能力固然重要，但不是培育与衡量人才的全部

　　当今绝大多数的政策研讨都聚集在通过改善学校条件和师资力量来提高个人能力。在这种狭隘思想的指导下，教学是否成功取决于在考试或其他评估中的分数。这导致了一个非常局限的人类能力的概念：提升并测评基本的读写与算术能力。

　　这种侧重忽略了人的发展的其他重要方面：没有意识到能力在本质上的多维性，也没有意识到家庭和社会在培养能力中的重要作用。学校固然重要，但这绝不是能力产生的唯一来源。

　　认知能力是成功的重要因素，然而，其他能力也至关重要。比如说，非认知能力（社会心理能力）就非常重要。非认知能力包括坚毅、自律、信任、专注、自尊、自信、抗挫折、好奇心、同情心、羞耻心、大度，以及高效参与社会的能力。能力同时还包括能帮助人们学习和参与社会活动的健康体魄。一个集合认知能力、非认知能力和健康的坚实基础在任何文化、民族和社会中都格外宝贵。

　　近期的研究已经发现核心能力形成的敏感时期和关键时期。敏感时期是指人力资本投资非常高效的时期，关键时期是指当人力不可或缺的时期。对于不同的能力，关键时期和敏感时期均有所不同。一个富有成效的战略是在这两个时期对人力资本展开集中投资。

　　对于受父母抚养的儿童来说，家庭条件的差异是后天个人能力差异的主导原因。鉴于此，中国农村和其他弱势地区大量儿童出生在弱势之中的情况值得关注。在传统家庭中，孩子在一个稳定的环境中成长。但是，这种稳定的家庭环境正日益受到挑战。首当其冲的就是对弱势儿童所能提供的家庭抚养的质量。

　　社会学和生物学领域的证据确定了早期培养对能力形成的重要作用，这些能力将促进人的发展。家庭不仅是传宗接代或提供食物的场所。人的发展是一个从母体开始的、先天与后天动态互动的过程。环境和能力协同互动，促进后一阶段能力的形成，让我们成为今天的样子，并将决定我们明天的模样。（见图）

　　成年人的成功与失败都能追溯回其少年时代。在弱势环境下长大的儿童起步晚，又往往一直落后。贫困对大脑发育、健康、认知能力、个性特征都有长期的负面影响。事实上，能力的差距在正式上学之前就产生了。等到正式上学时再开始弥补弱势儿童在早期落下的差距是困难并且代价高昂的。

　　衡量家庭贫困的传统指标集中于衡量家庭的物质资源的贫困。然而，父母对孩子的抚育和鼓励的缺失才是儿童发展最大的不利。父母抚育质量的缺失才是儿童贫困的真正指标。抚育质量包括对子女的激励、关爱、鼓励和支持。

　　智商并不是从一出生就被父母基因决定的。高质量的育儿方式以及关怀的环境可以提高婴儿智商，青春期时智商才会定型。非认知能力，即个性特征也可以被改变，而且越往后可塑性就越高。神经科学告诉我们，这种可塑性是与前额皮质的缓慢发展有关。在青少年时期对早期缺陷的弥补，即使是最有效的弥补方式也是收效甚微并且成本高昂。

　　对于缺少育儿资源的家庭来说，要补充资源既应包括对儿童的投资，也要包括对于家长的投资。更加投入的父母培养出更投入的孩子，更投入的孩子也会造就更投入的父母。学校教育在得到家庭的支持时才是最有效的。

　　认知能力和性格特征培养了健康的体魄以及健康的行为。更健康有动力的孩子会学得更多。

　　早期教育应基于以下几点认识：

　　1. 重视能力的多维性，包括认知能力、非认知能力、健康。

　　2. 能力在不同年龄阶段可塑性不同。

　　3. 科学地进行早期培养非常重要。

　　4. 提升教育质量。高质量的教育应重视的能力包括在多元社会中发展的各项能力：道德价值观、包容、批判性思考以及积极投身于社会活动。仅仅关注早年的计算和识字能力是不足的。

　　5. 人的能力最优发展的前提是多元的，包括物质的、神经的、社会的、情感的和认知等多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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